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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索著下了床,打開通往走廊的包廂門。這是一趟從遠東首府符拉迪沃斯托克開往東西伯利亞首府伊爾庫茨克的火車,屬于西伯利亞大鐵路東段,全程2000多公里。火車要走三天,對現代世界的運轉頻率來說太過緩慢,但對旅行者來說,這趟列車呈現出與其速度相匹配的、舒適的古意:原木色墻面,暗紅色花紋地毯,棕色皮質的鋪位和靠背,白色枕頭和被套,還有稀稀落落的乘客。他們大多是走短途的當地人,相互之間并不熟悉。車廂內很少聽到長時間熱絡的高聲談話,人們最常做的事情是站在走廊上,或者坐在鋪位里,安靜地看著窗外連綿不絕的淡藍天空,微黃草皮,暗黑泥土,灰白云朵和樹林……遼闊的空間稀釋了景物的飽和度,所有色彩都舒展開來,既溫和雅致,又有一種符合西伯利亞幻想的清冷。從遠東通往東西伯利亞的廣袤大地,可能是位于歐亞兩種文明中間的最遼闊的荒原。氣候寒冷,尤其是接近東邊的部分,大多數土地等不到足以耕種一季的時間。這里最常見的生命體,是針葉林、白樺林,和在黑色沼澤地水泡邊冒出的地苔植物。偶爾能見到一塊被翻耕過的土地,就像天空在大地上投下的陰影。我原來以為這樣的火車旅行是古典的,也是單調的。出發前在音樂軟件上下載了一長串歌單,因為無從判斷在穿越這片荒原時想聽什麼樣的,所以各個種類的都挑了一些,像Metallica那樣的重金屬樂隊,唱《BlindTom》的民謠歌手,還胡亂下了一些記不清名字的古典音樂曲目。帶上了好幾本以為對理解這片土地有關系的書《1860年北京條約》《薩哈林旅行記》,還有發現遠東的俄國海軍軍官的回憶錄。這些枯燥的關于地緣政治的東西既非我所長也非我所好,與其說是想通過它們與這片土地建立思想上的聯系,倒不如說是把它們作為在方寸之地對付單調和時間的武器這是我在火車之旅開始前的假想敵,是體驗一段古意時必須對抗的部分。從一個以追求多變和豐富性為榮的現代文明世界中來,針葉林和白樺林、地苔植物組成的世界不管多美,我不相信同樣的景物值得被連續幾天觀看。但這天早上,當大部分人還在沉睡那會兒,我站在空蕩蕩的走廊窗前,似乎看到了在這些重復的景物中隱藏著一種東西,連貫,細小,均密,足以讓人反復觀看。天空飄起了細雪,寒意從車廂的各個縫隙鉆進來。和鐵軌摩擦出的一陣陣搖晃中,火車穿過黑夜,駛進飛雪和日光交織的黎明。針葉林,白樺林,點綴著綠苔的黑色沼澤交織成的畫面,像一幀一幀重復的膠片在窗外掠過。雪花被車速暈成一片白光,有如漫天的油畫顏料籠罩著所有景物,有一種迷醉的美感。這就是時間!是長時間未被打破過的完整的時間!0閱讀更多更全周刊內容請微信掃描二維碼下載三聯中讀App,注冊就有紅包哦!版權聲明:凡注明“三聯生活周刊”、“愛樂”或“原創”來源之作品(文字、圖片、音頻、視頻),未經三聯生活周刊或愛樂雜志授權,任何媒體和個人不得轉載、鏈接、轉貼或以其它方式使用;已經本刊、本網書面授權的,在使用時必須注明“來源:三聯生活周刊”或“來源:愛樂”。違反上述聲明的,本刊、本網將追究其相關法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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